“我们的路是人生的旅途,就算沿途荆棘密布,也要一路高歌,累也不哭......”每每看到这段监测视频,听到这首背景音乐,就会莫名地让人热泪盈眶,总是那么熟悉,那么亲切,字字句句映射着林业守护者们的故事,总让人由衷地充满敬意。
我们白水江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地处甘肃最南端的文县境内,是以保护大熊猫及其栖息地为主的自然保护区,因为要了解大熊猫野外种群的生活状况,野外监测、各类专项调查等野外工作就成了保护工作者的家常便饭。由于野外工作的特殊性,以前女同志不参加野外监测工作似乎成了一种不成文的规定。今年是我到大熊猫驯养繁殖中心工作第三个年头了,每当伴随着音乐声,看着一个个身着迷彩服的监测员们飒爽的身影,总有有一个想法涌上心头:为什么不去体验一下这样的工作呢?今年的大熊猫野外监测工作又要开始了,于是我下定决心力争要参加今年的大熊猫野外监测工作。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有足够的体力与耐力去完成,但我想挑战自己,也想体验一下大熊猫野外监测工作。在征得负责人同意后,我便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—繁殖中心最远的监测线:邱家坝至石垭子。
破晓时分,我们便起床洗漱,再次检查监测装备,鼓鼓的背包里装着的满是监测所需的设备:JPS、红外相机、照相机、电池、内存卡、监测数据表等,再加一天所需的食物,每一样都做了仔细的检查。据说这条监测线来回至少要用8个小时,并且沿途荆棘密布,山路陡峭,野生动物出没频繁,每一步都存在着危险。于我而言,每一步路都是巨大的挑战,听着有些胆怯了,但总有一个声音在鼓励着我:无论多么困难,我都要去挑战。我坚定的背起行囊,踏着黎明,紧跟着队友们的步伐,出发了......
四月的天气,本该春暖花开,然而因为地处高海拔地区,监测路上却满是积雪,踩上去,瞬间淹没脚踝,每走一步,都会向后滑动几厘米,一路上,不时会看到野生动物粪便以及足迹,手上拿着记录表格在填写,心里其实很紧张。走了近一个小时便到了山脚下,展现在眼前的是犹如天梯一般的山路,每一步都得踮着脚尖前行,并且双手得牢牢地抓住身边的藤蔓、竹子,否则一不小心便会失去重心,雪水不断地灌进鞋子里,犹如光脚踩在雪地里一般,蚀骨的疼;密密麻麻的竹杆拍打在脸上,火辣辣的痛。由于踮脚前行,腿部的肌肉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,一旦稍作歇息,双腿便酸软发抖,不听使唤,只能一鼓作气,没有野外监测经验的我不一会儿就被荆棘刺破了手,队友们便把自己的手套给了我,还说他们经常走这样的路,被刺习惯了,不疼。除了感激,我不知道如何表达当时的心情,我深知哪有不疼的道理啊!为了确保大家安全通过,每次过险路,监测负责人总是带头走在最前面,以身试险,走在满是积雪的山路上,难免会滑倒,还不忘记叮嘱我们“踩在我走过的脚印里啊,这样不容易滑倒,而且鞋子也不容易湿。”一段雪地,一段泥泞,鞋子湿透了,可还冒着腾腾热气,冷的是湿透的双脚,可暖着的却是炽热的敬业之心。我知道监测工作绝不仅仅是走一段路,拿回内存卡那么简单,一路上的艰辛、惊险都是莫大的考验,每个深深的脚印都记录着监测员的艰辛,背着鼓鼓的背包,拖着沉重的步伐,汗水滴在脚印里,但他们自己却并未注意,他们一路念叨的便是:“今天路上会不会遇到大熊猫,今天红外相机里会不会看到拍摄到的大熊猫以及其它伴生动物,会不会有比之前更为精彩清晰的视频资料,会不会拍到以前没有拍到的新物种,会不会见到新鲜的大熊猫粪便......”一路上,脑海浮现出的满是一幕幕精彩的视频片段,对他们来说身上的背包是回来时用来装当天收获的“钱袋子”,更愿意背包越大越好,这样便能装下更多的“果实”。
经过4个多小时的行程,终于看到了第一台红外相机,看到相机不远处有大熊猫粪便,粪便还是新鲜完整的,还能看到粪便表面的粘液,有经验的监测员根据粪便外观便推断出近3天有大熊猫经过此地,队友们如获至宝,小心翼翼将粪便捡起来装进准备好的保鲜袋中,以备测量咬节,队友们走近相机,满是期待地打开相机,说着“但愿拍到大熊猫,要是拍到新物种就更好了。”起初,翻了好多照片,拍到的全是小型鸟类动物,他们的脸上略显失望,感叹着“唉,可能没拍到大熊猫啊!难道是我们没调整好相机的安放高度与朝向,与大熊猫失之交臂了!”就在此时突然有个激动的声音高喊道“大熊猫大熊猫,快看快看。”大家一拥而上,促到一起一张张翻看起来,居然拍到好多张大熊猫照片以及多段精彩彩视,大家欢呼雀跃,好比中彩票一般。队友们麻利地换上新的内存卡,电池,调好换卡时间,拿出监测表,仔细地填写起来,队友们认真地打量着周边的环境,拍照、量林木胸径、测算郁闭度、竹均高,估算水源距离......每一数字都要确保准确。监测途中,每隔一段距离就要填写一份相关表格,直到换完所有相机里的内存卡。在这条监测线上,每台相机都有拍到大熊猫等兽类照片及视频,在最后一台相机里有一部分照片,只拍到了大熊猫半身,只能遗憾地归类为无效照片。队友们因此会自责他们在安放相机时没有调整好高度与朝向,不然,就会有更多的收获。为了能把相机安放在更加合适的位置,其中一名队友说道“我来模仿大熊猫。”说着便趴下,把自己的身子调整为与大熊猫相近的高度,犹如瘦版的大熊猫,拖着“蹩脚”的身子,在相机前来回走动,另一名队友则根据拍到的“大熊猫”不断调整相机的位置,就这样“大熊猫”在兽经内来回走了好多遍,终于,调整好相机位置了。“大熊猫”这才站起来,伸了伸腰,与其他队友默契一笑。
看到这一幕,总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与钦佩,才发现,他们是那么的爱岗敬业,勤勤恳恳,从来没有因为扮演兽类而觉得有损自己的形象,更难能可贵的在野外没有人监督他们,命令他们这样做,但在他们眼里,干一行就要爱一行,在其位谋其职,工作就要自觉,就是负责,他们觉得就算一辈子见不到国宝的真容,只要通过自己安放的红外相机能看到它们的身影,努力就没有白费,那些汗水,惊险、艰辛不值一提。当他们把换下来的内存卡、填好的表格,包裹好的大熊猫粪便一一装进背包,再次背上行囊,再看时,他们的目光似乎更坚定了,腰杆更挺直了,脚步也更稳重了,对他们来说背的不仅仅是眼睛看到的东西,还有喜悦、收获、成就和责任。
爬山涉水、披荆斩棘,我们终于到达石垭子梁顶,已日渐西斜,才发觉自己早已饥肠辘辘,当我站在海拔3700多米高的梁顶,呼吸着纯净的空气,眺望着雄伟的山峰,聆听着鸟儿的歌声,观赏着香气满山的杜鹃花,一天的倦意顿时消失殆尽。留有的只是头顶温暖的阳光,耳畔悦耳的旋律,鼻尖沁心的花香,以及满眼大熊猫的身影……就着咸菜吃着干馒头,才发觉原来馒头就咸菜也可以如此美味啊。看着大家头上挂着的枯叶,满是汗迹的脸庞,渴得起痂的嘴唇,手背上深深浅浅带着血迹的划痕,以及一双双冒着腾腾热气的脚,回想这一路上的种种收获,似乎什么委屈、困难、迷茫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。
其实山里的危险无处不在,一路走来,趟河流,穿丛林,攀峭壁,防猛兽,需要面对烈日的暴晒,寒雪的侵蚀,蚊虫的叮咬,荆棘的刺痛,河流的冲击……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要承受一定的冲击与考验。监测路上有苦有累,有险有痛,可队员们任劳任怨,兢兢业业,用双脚丈量着每一寸土地,却从无一句怨言,从无一人退缩。总有人问我们:“你们在这荒无人烟,与世隔绝的森林里不害怕、不孤独吗?”我想说:不害怕,不孤独那是假的,但比起这些,我们更愿沉浸在绿水青山里,更愿投身于自然保护事业里,我们早已把保护区当作自己的家,把守护国宝当作自己的使命。就这样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我们始终保持初心,牢记使命,始终以“为祖国、为人民守护国宝”为初衷,以保护自然为己任,用青春热血,用满腔热情坚守在一线,只为我们的国宝创造天蓝地绿水常青的良好环境,为大自然的生灵守住它们的神圣家园。
随着对大熊猫及其它珍稀动物的有效保护,额外的收获也是对自我精神的洗礼,守护着这一方净土,感受着自然世界生生不息的原始魅力,让我对生活,对工作有了新的思考:在这里的每一天,听到的不是嘈杂的车笛声,而是清脆悦耳的虫鸣鸟叫;看到的不是林立的高楼大厦,而是层峦叠嶂的山峰,高耸入云的松柏古树;喝的不是经过消毒才能饮用的自来水,而是取自源头的纯天然泉水;呼吸的不是被雾霾污染的空气,而是直接笼罩在天然氧吧中;每天清晨被叫醒的不再是烦人的闹钟,而是鸟儿愉快的歌唱声。这一切都是多么的难能可贵,我们的工作者为此付出了多少艰辛、多少汗水啊!
人就应当朴实无华地生活,伴着自然万籁,体验“春有百花秋有月,夏有凉风冬有雪。”热爱这方山河,敬畏生命,不外乎如是。庄子有言“天地有大美。”这也是我们在守护大熊猫及其它珍稀动物时一份难得的自然馈赠了。
让我们一起再唱《我们的路》,向着保护区的明天走去,就算沿途荆棘密布,也要一路高歌,因为那里有我们共同的家。